舒圣祥

　　一只母鵝被捆放在摩托車上，一只公鵝站在摩托車下，兩只鵝嘴對嘴，像是離別前的親吻，再次相見，已是來生。此去一歸期，生死兩茫茫。從情人節那天開始，這兩只在別離前親吻的大鵝，瞬間刷屏朋友圈，成為新年第一對“網紅”。

　　雖然情人節那天，各路明星都在秀恩愛，但風頭遠不及這兩只鵝。網友根據這兩只青梅竹馬的愛情鵝，編造出一個又一個有趣的結局。其中流傳最廣的版本是，裝載鵝的摩托車出了故障，最終兩只鵝幸福地生活在一起，并孵出了很多小鵝。當然，童話都是騙人的，這兩只鵝在成為“網紅”之前，都已經被吃了，至于是烤鵝或鹽水鵝，誰也不知道。

　　兩只鵝的主人鄧小姐，希望網友們能夠理解，自家養的草鵝，被宰食是一種歸宿。鄧小姐多慮了，哪有什么不理解，無非是感嘆一番而已，誰也不會為兩只鵝跑你家抗議去。汶川地震中的“豬堅強”，能被養到老死，是“為賦新詞強說愁”的偶然；愛情鵝引發情人節的共鳴，也是如此。無論豬還是鵝，都只是一個表達的符號，訴說的還是人的那些事兒，澆的也是人的胸中塊壘。

　　有人說，如果這家人不把鵝殺了，而是留著拍賣，收獲的絕對多出幾十倍不止。這也許是對的，當愛情鵝成為“網紅”，它的主人沒準兒真能大賺一筆。可是，如果沒有續集，不能繼續當“網紅”繼續賺錢，它們還是難免被吃的歸宿。更不用說其他沒能成為“網紅”的鵝了，它們也許更懂所謂愛情，只是沒在合適的機緣下被合適地拍到并且合適地在網上傳播。之前很多人反對殺狗，鵝能夠“因為愛情”也享受這樣的幸運嗎？

　　動物也是有情感的，很多動物都會流眼淚，但在大自然的生物鏈里，殺戮與啃食從來就是一種常態。感嘆豬的堅強，感嘆鵝的愛情，其實只是人類一剎那的小傷感。豬也好，鵝也好，它們被選為家禽家畜，對于個體而言，看似一種不幸，但在種群繁殖的意義上，其實更是一種幸運。看起來是我們在馴化它們，但在種群的視角，未嘗不是它們在馴化我們。所以，這沒什么好感傷的，對愛情鵝歌詠愛情，無非是在顯示自己還懂愛情。

　　可是，愛情到底是什么？在人類繁衍的漫長歷史中，將愛情作為婚姻基礎的時間，幾乎可以忽略不計，要是只談愛情不談性，人類就不會有今天的種群延續。婚姻的本質不只是愛情，還有財產和孩子——無論你是否承認，但事實的確如此。至于愛情鵝，那就更是人類的牽強附會了，它們享受的是群婚，只是因為這家只有一公一母，所以它們成了青梅竹馬。

　　鵝被豢養的價值，不在于表達愛情，而在于滿足人類食欲；非此，就不會有人養它，這就是全部的真相。所以，愛情鵝被吃才是正常的，不讓吃反而會害了鵝族。有人感嘆，再美好的愛情，都敵不過現實的殘酷，現實也確實如此，但我們仍需要愛情。愛情鵝的確給了很多人煽情的空間，并且還可以無限延伸。不過，煽情挺費神的，不如吃鵝去。